不久前…十月末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
我們坐上一列老式的柴油自強號火車 從屏東市駛向台東
自從太魯閣與普悠瑪加入北迴與東部的輸運行列後
就比較少見到這款老式的柴油自強號火車在鐵道上奔馳的身影了
放眼望去...
如今大概也僅南迴線仍清一色行駛著這款老自強號
…因此若說南迴線是一段頗富懷舊風情的鐵道 可一點也不為過呢~
不同於新式列車的子彈型車頭與有著繽紛流線的車體
老自強號車頭車尾平板方正
車身也只是含蓄的鑲了黃色漆條的白鐵皮
行駛的時候聲音比較大…還時常能聞到柴油味
…然而對我們來說…這些卻滿是熟悉的日常氛圍 …
二十年來…南迴行旅因為有它而增添了許多雋永的回憶
我以手肘撐起側邊臉頰
稍微增加了一些高度 便於將海看清楚些
那流淌於蔚藍之上…澄明細碎的粼光…
恍若與白鐵仔自強號一起走入了熟齡的我們~
約莫一個小時四十分後 火車駛進台東站
下了車順著人流走出車站 … 在戶外四處走走舒展舒展筋骨
二十分鐘後又搭上另一列車轉往目的地花蓮
… 這就像搭飛機時的過境轉機一樣
隨著年紀漸增…
我們特意將屏東至花蓮近四個小時的車程分成兩段
並選擇在台東過境轉車
如此是為了減低在車箱裏待太久所產生的不舒適感~
一個小時二十分後抵達花蓮…不及午間一點
很快離開市區…在太平洋岸找到一處清靜的野餐之所~德燕漁場
環顧四周...也許因為沒有什麼可吸引遊覽團的設施
所以人潮與不遠處的七星潭風景區有了明顯的差別
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在地的味道 是我們最喜歡的氛圍~
漁場一旁的陸地上有個涼亭 涼亭前造了一條長形石椅直向著海
將簡單好吸收的食物擺在我們之間
面對面吃著麵包 地瓜 ...聊著前方的海景…
期間海灘上不時傳來轟轟響聲~
原以為是在做工程 餐畢後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漁工們正忙著收網
真是難得的機會...
加以這趟旅程沒有時間的壓力
索性蹲在一旁觀看他們作業的情形
這個工班是由一台看起來很像怪手的機器與四個人組合而成的
而眼前…
那鋪在灘上約有數十公尺長的黑色網龍 就是這個組合共同的目標~
一人負責操作機器 其餘三人幫忙牽拉整理
…雖然只是反覆著同樣幾個動作
可漁工們的每一次動作 在我眼裏卻都是力與美的展現
漁網必需全部吊掛上機器才算大功告成
蹲在灘上的我 此時就像在觀賞一部紀錄片般
影片結束後起身向他們走過去 ...
一位年輕人用台語問我~住花蓮嗎...
不是~我從屏東來~
來玩嗎~
不算…我回~
真的 愈來愈覺得 來花蓮已經不是玩而是生活…
這裏是定置漁場嗎~我回問
對啊~~年輕人說...
剛剛我們在把破的網子拉上來補…等一下還要把補好的放下海去 ~
哦 ~ 網子那麼大件 就你們幾個做…很吃力吧~
不會啦 ~ 我們會用機器把網子吊下海~
哪~~用那台下巴吊下去...年輕人將手指向北邊...
你看...那個斜坡就是下巴的引道~~年輕人回
哦 ~ 我瞭了~ 原來那台看起來像怪手的機器就叫下巴啊~
年輕人見我有興趣 隨手撿起一截枯枝就在沙灘上畫起來
他試著用圖讓我理解所謂的 定置漁網
定置漁網在海裏其實是圍成一個很大的葫蘆狀
葫蘆圈漸次縮小 …最終縮得只剩一個小點
游進網裏的魚如果沒能在前頭脫身
就會隨著海流陷入這個死胡同而淪為獵物
年輕人並粗略跟我講解怎麼利用浮球判斷海洋的北流與南流
浮球沉下去時代表海洋走北流
浮球向上衝時則意味著海洋是走南流的
而他們的漁場喜歡走北流的日子...原因之一是北流比較好收網
…一門門都是學問~
連我這門外漢聽了都明白…沒有老老實實磨個幾年是沒辦法的~
年輕人叫阿宏
來漁場工作之前是岸邊一個營區裏的軍人
志願役 四年一簽
基於地緣的關係 阿宏經常走在這片海與陸地之間的沙灘
經常像這天的我一樣 觀看著漁場的作業情景
四年軍旅卸職時 決定不再續簽…轉到漁場開始了海上生活 …
他說~
這裏跟軍中不一樣 在這裏學的做的都會變成自己的資產~
剛來的時候試用期三個月 每月三萬元
試用期過後調到36000 漁場的工時與軍中一樣 薪水卻比軍中好
隨船出海作業若有過夜... 隔日還可休息一天~
阿宏已經考到船員證 預計工作滿二年後 薪資能調到五萬 ~
阿宏說 ~
漁場工作很辛苦 許多年輕人都做不來 所以很缺工 …
像這幾天才剛走掉一個~
…阿宏的一席話 彷彿是這部紀錄片的旁白 留在我的腦海中深入我心底…
台灣 真的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樣讓人洩氣啊~
只要心能如眼前的海那樣寬 就會有路可走的不是嗎~
…臨走時我說~
下次來這裏...是不是問要找阿宏就可以了呢~
可能沒辦法~這個漁場有好幾個阿宏啦~
年輕人爽朗的笑聲…描繪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~
從他堅定且踏實的步履中 我看見了希望~
人生是一連串的實習
最佳的學習場域 是社會而非學校
台灣希望系列~阿宏的天空
德燕漁場 七星潭 花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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