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安妮
來台灣許多年了
前一段工作期滿之後
又轉到屏東九如鄉間照護一位因為車禍導致永久癱瘓的歐吉桑
第一次看見她是在高興婆婆家的院子裏
那天陽光很強…安妮捧著一堆削好的白蘿蔔條來曬
適巧我們與高興婆婆坐在屋簷下閒聊
….高興婆婆朝她點點頭笑了笑…
轉頭跟我們介紹這是路口彎進來那戶人家新來的看護
我們走過去邊幫忙將蘿蔔條鋪在地上…邊聊著…
安妮已經結婚了…有兩個孩子
先生與孩子都住在蘇門答臘
只有她隻身在台灣工作
我問她…先生在蘇門答臘做什麼工作呢…
他本來做農…
去年起在公車站附近開了一間糖果屋…生意很不錯哦…安妮甜甜的回應著~
妳一定很想家鄉吧~
安妮微笑著用表情回答了我…
隨後又說…這一任雇主的工作結束後...我就要回家鄉了~
回印尼後還要不要來呢...
不了~我要與先生一起經營糖果屋的生意~
這是瓦蒂與蓮娜
認識她們也算有緣
那是我們第一次拜訪雲林口湖鄉
冬日海邊…灰白雲層壓得好低…將海水的氣味整個壓出來了
一條街道上林立著各行各業的店鋪
而且不少鋪子上還掛著充滿著早年風情的招牌
看起來應該是口湖鄉昔時的中心地帶
套句如今流行的說法…它就叫老街了
只不過是路上沒有鋪連鎖磚的老街…走起來多了一份踏實感~
走在街上…有些人會忍不住多看我們一兩眼
眼神裏傳出了雖然特意隱藏仍掩不住的疑惑...
呵呵~我們在旅行中欣賞風景…也變成風景了~
兩位蹲在照相館前刷洗鍋具的女子也發現了我們
她們面對面交談一下子後…又微微側起了臉對我們笑著
也許她們正在說…
嘿~那兩個看起來像遊客的人…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哩~
不過…這終歸是猜測罷了~我沒有去證實
再說...若透過我們路人甲乙般的隨興演出...
能為這個初次探訪的海村帶來一些些新鮮的…茶餘飯後閒聊的資糧…也算美事一樁吧~
小滿與我停在照相館前對她倆回以微笑
也因為如此…才知道她倆分別是這相連兩戶的看護
短頭髮的是瓦蒂 ~ 另一位長髮者是蓮娜
瓦蒂照顧的是一位老奶奶
奶奶的孩子都住在台北…可是奶奶喜歡口湖老家
於是就兩地輪流住…口湖一星期…台北一星期…
瓦蒂陪著奶奶移居…我們去的那天剛巧是他們住口湖的時候~
長髮的蓮娜則固定住口湖
因此為她們拍的相片便約好先寄到妮娜工作的地址
再由蓮娜轉交給瓦蒂~
這是缇娜
記得那是個梅樹花開的季節
因為錯過了預定的交流道而改變旅程…拜訪了中興新村~
也許是曾經住過這村
以致無論經過多久對這裏總還存在著一抹熟悉感…
麻雀雖小五臟俱全…充滿懷舊風的矮紅門與繽紛的植物
是中興新村留給我最深刻的印象
然而…多年後的這趟意外旅程…讓我對這裏又添了一種感受…
安靜…對…是安靜~
還沒有過午呢….路上卻已靜悄悄了…久久才有一輛車經過...
社區裏的村路不大…至今仍維持著對街談話時聽得見的距離~
彷彿玩迷宮遊戲般…我們在那些小巷間漫無目的走著…
走到了一排房子屋後…這裏比屋前更安靜
陽光在矮牆上挪移...天空聆賞著鳥兒的歌唱…
一戶宅旁的綠地上有位女子握著小鏟子低頭在鋤草
我們走近與她打了聲招呼…也紀錄了她的點滴…
缇娜…家鄉在印尼蘇門答臘
十六歲那年到阿拉伯幫傭打雜
三年後…在十九歲時轉往新加坡幫傭帶小孩
在新加坡工作了兩年…二十一歲起來到台灣做看護至今
剛來的時候是在南投竹山
工作兩年後僱主死了…又經轉介至中興新村
照護一位中風多年的阿嬤~
我問緹娜她最喜歡哪個國家...
緹娜說...台灣~
她說阿拉伯的老闆很會打人...新加坡的老闆很嚴苛~
現年二十三歲的緹娜已經結婚了
先生是同鄉…也在台灣
目前在霧峰一家工廠工作
放假時他倆會約在附近見面~
緹娜說…這一任到期後就要與先生回家鄉
現在印尼的工作機會變多了…薪水也不錯~
很高興認識您~緹娜…我說~
臨走時我看見了她戴在手上的戒指…
幾天後把洗好的相片寄給了在中興新村的緹娜~
…這些人…這些事…這是她們的故事…
印尼政府自2017年起就不再輸出外勞了~
當那些輸出外勞的國家都浮現出勞力缺口…增加了工作機會
當這些姐妹們都逐漸回鄉之後…
台灣…我們的長期照護事業該往那個方向走
該如何因應…您…想過嗎~
長期照護不是小確幸...長期照護是國安問題
用經濟的角度來看...長照就是一塊很大的內需市場
希望那些掌著理想大旗...在選舉中得到權力的人們
能運用這份力量...做福國利民的事情~那將是萬民之福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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